金秋十月,当第一缕晨光洒落在额济纳旗的荒漠之上,整片胡杨林仿佛被点燃了。那一树一树的金黄,在湛蓝如洗的天空下熠熠生辉,像极了大地写给秋天的情书。我站在达来呼布镇外的路边,背包未卸,心却早已飞入那片金色的海洋。风从巴丹吉林沙漠深处吹来,带着沙粒的粗粝和阳光的温度,拂过脸庞时,竟有几分温柔。这是我第三次来到额济纳旗,每一次都像是赴一场与时间的约定——与千年不倒的胡杨,与大漠孤烟下的静谧秋色。 额济纳旗位于内蒙古最西端,隶属阿拉善盟,地处戈壁腹地,东接蒙古国,是名副其实的边陲之地。每年9月下旬至10月中旬,是这里最美的季节。胡杨树叶由绿转黄,短短十余天内,整片林子如同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黄金。当地人常说:“活着一千年不死,死后一千年不倒,倒后一千年不朽。”这“三个一千年”的传说,并非夸张。胡杨,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杨树种类之一,也是唯一能在盐碱地、干旱区顽强生存的乔木。它们扎根于干涸的河床旁,汲取地下微弱的水分,在年均降水量不足40毫米的极端环境中,默默守望了千年。 我此行的目的地是额济纳旗胡杨林景区,核心区域为八道桥至一道桥,共分八个片区。其中,三道桥至四道桥是观赏胡杨林的最佳地段。清晨六点,天刚蒙蒙亮,我便驱车前往四道桥。沿途几乎没有路灯,只有车灯划破黑暗,映出前方沙石路上细碎的反光。抵达时,已有不少摄影爱好者架好三脚架,屏息等待日出那一刻的光影魔法。太阳缓缓跃出地平线,金色的光线斜斜地穿过胡杨枝桠,将每一片叶子照得通透。逆光中的胡杨,轮廓分明,叶脉清晰,仿佛能听见光在叶片间流淌的声音。 胡杨林并不只是单一的森林景观。它是一幅多层次的生态画卷。在一道桥至二道桥,黑水城遗址旁的胡杨多呈枯木状,虬枝盘曲,姿态苍劲,像是凝固的时间雕塑。这些“倒而不朽”的胡杨,有的横卧沙地,根系裸露如龙爪抓地;有的斜倚残垣,与风蚀的土墙融为一体。而到了五道桥、六道桥,胡杨则成片生长,树冠相连,形成一条金色长廊。秋风起时,落叶如雨,铺满小径,踩上去沙沙作响,像是大地在低语。 除了自然景观,额济纳旗的人文气息也令人着迷。当地以蒙古族为主,也有少量汉族、回族居民。我在达来呼布镇住进一家家庭旅馆,老板娘是位热情的蒙古族大姐,名叫萨仁。她用铜壶煮奶茶,配上传统的奶豆腐和手把肉,一边招呼客人,一边讲述她父亲年轻时骑马穿越戈壁的故事。“那时候没有公路,去趟旗里要走三天。”她说,“现在你们开车一天就到了,可有些人,反而走得更远了。”这句话让我沉思良久。现代交通拉近了地理距离,但真正抵达这片土地的人,又有多少能读懂它的沉默与坚韧? 游览胡杨林,时间安排至关重要。最佳观赏期通常只有10天左右,早了叶子未黄,晚了已落尽。根据多年经验,建议游客在10月5日至15日之间抵达。我曾见过有人9月底就赶来,结果只见满树青黄参半,失望而归;也有人拖到10月下旬,只捡到几片残叶拍照。气候变暖让胡杨变色时间略有提前,因此出行前务必关注当地气象部门或景区发布的“黄叶指数”。 交通方面,由于额济纳旗地理位置偏远,公共交通有限。大多数游客选择从银川、兰州或呼和浩特乘飞机或火车抵达临近城市,再租车自驾前往。我这次是从银川出发,沿G7京新高速一路向北,全程约600公里,车程8小时。沿途经过大片戈壁与风力发电场,荒凉中透着工业时代的痕迹。抵达后,景区内部有电瓶车接驳,但若想深度探索,租一辆越野车或自行车更为灵活。尤其推荐清晨或黄昏骑行于林间小道,阳光斜照,影子被拉得很长,仿佛与胡杨一同伫立在时光尽头。 住宿不必追求奢华。达来呼布镇上的民宿条件虽简朴,却干净温馨,价格也相对合理(旺季约300-600元/晚)。部分家庭旅馆提供包餐服务,一顿地道的蒙古风味晚餐不过百元。值得一提的是,由于游客集中,每年国庆期间房源紧张,务必提前一个月预订。我去年就是临时决定前往,结果连加床都被订空,最后只能住在距镇区20公里外的帐篷营地,虽体验独特,但夜间寒气逼人,不太适合老人或孩子。 饮食方面,额济纳旗并无太多特色菜系,但羊肉绝对是主角。手把肉、烤羊排、羊杂汤,做法简单却滋味醇厚。当地人习惯用风干羊肉炖汤,加入洋葱和土豆,香气扑鼻。我还尝试了一次牧民家的“全羊宴”,主人现场宰杀一只羔羊,从头到尾做成十几道菜,连羊脑都用黄油煎香。席间大家围坐火炉,喝烈酒,唱长调,那种粗犷中的温情,是城市饭局永远无法复制的。 在胡杨林游览,有几个细节值得提醒。一是防风防晒。尽管是秋季,但西北地区紫外线强烈,且常有沙尘天气,建议佩戴墨镜、帽子和高倍防晒霜。二是尊重生态。近年来因游客增多,部分区域出现乱踩踏、折枝行为,甚至有人为拍照摇晃树木制造“落叶雨”。这种行为不仅破坏植被,也违背了旅行的本意。真正的美景,应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结果。 此外,若时间充裕,不妨顺道探访周边景点。黑水城遗址距胡杨林约25公里,是西夏时期的重要军事重镇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,但在夕阳下格外苍凉壮美。怪树林则是另一处震撼人心的所在——成片死去的胡杨扭曲如鬼魅,矗立在灰白色的盐碱地上,被称为“死亡之海中的灵魂雕塑”。我曾在黄昏时分走进怪树林,万籁俱寂,唯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声,那一刻,仿佛听见了大地的叹息。 额济纳旗的秋天,短暂却浓烈。它不像江南秋色那般温婉细腻,也不似北方山林的层林尽染,而是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,宣告生命在绝境中的辉煌。胡杨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“适者生存”的最好诠释。它们不择土壤,不惧干旱,哪怕全身龟裂,也要在最后一刻绽放金黄。这种倔强,让人想起那些在边疆坚守一生的护林员、牧民、边防战士——他们和胡杨一样,是这片土地上沉默的守护者。 我在四道桥遇见一位老人,他每天清晨都会拄着拐杖在林中散步。他告诉我,他在这片林子生活了六十多年,亲眼看着河水断流,绿洲萎缩,也见证了胡杨林从无人问津到游人如织。“以前我们靠胡杨烧火做饭,现在知道了,它们比金子还贵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里有光。我问他是否担心游客太多会破坏生态,他沉默片刻,说:“只要还有人愿意来看它,它就不会真正死去。 【青海中康国际旅行社】📞 电话:18909713293📱 微信:ixn110深度体验西北文化,走进丝绸之路,感受敦煌艺术与青海风情。” 离开那天,我特意绕道去了一处未开发的野胡杨林。那里没有围栏,没有栈道,只有零星几棵树散落在沙丘之间。我坐在一棵老胡杨下,背靠着它粗糙的树干,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微微震颤——那是风穿过木质纤维的震动,是岁月沉淀下的心跳。远处,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拍照,女孩踮起脚尖,试图把一片飘落的叶子夹进日记本。而更远的地方,一群骆驼缓缓走过,铃铛声悠悠荡荡,消失在地平线。 天空开始泛起淡淡的橘红,夕阳把最后一道光投在胡杨的树梢上。我站起身,拍掉裤腿上的沙土,沿着来路往回走。风依旧在吹,卷起几片落叶,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,又轻轻落下。我知道,明年这个时候,它们还会变黄,还会发光,还会等我回来。